第(1/3)页 烈马不安地轻踏铁蹄, 鬃尾甩动,在寒夜里呼出白气。 白棠愣怔地捏住缰绳,差点被牵扯摔了跟头, 回过神来, 连忙行礼,道:“殿下,主子在内进客厢。左走向前,绕过回廊,即可达到。让随从带您过去。” 谢重姒一颔首,向里走去。 齐氏家大业大, 京宅占地数十亩,处处栽树种草, 雕花刻木。 这些草木枝桠, 都藏匿于白雪下, 就连脚步踩在雪上的“咔擦”声,都静谧非常。 领路的随从步履缓慢,谢重姒好几次想催他,话到嘴边又咽下, 看了眼望都的天——浓云未散,尘间灯火凋零,苍穹灰暗。 烦躁郁闷, 走慢点也好。 客厢离得不近, 走到院落外, 拐过描了工笔绿藤紫花的白墙,才透过墙上花窗,看到院里盛放的红梅。 有仆人尚在忙碌,换药煎药, 草药味浓重。 谢重姒毫不见外地走入院内,没立刻进屋,反而来到梅树下,折了株开得最盛的花。 在屋檐外抱臂静候的兰木,猛地看来。他方才还以为是仆人进来,没太注意,这么看去,发现竟是个女子。 披着一件火红氅袄,氅帽是戴着的,侧面看不到脸,只能看到她折花时抬起的皓腕凝白。足上踏着精致皮靴,靴上挂有银链,走起来零星碎响。 碎响到了跟前,兰木才看清那张脸。 好看,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贵气好看,不过没见过,但兰木福至心灵,心里冒出个直觉般的念头:这应该就是那位殿下。 他试探开口:“殿下?” 果见谢重姒点了点头,先立在门前,掸落衣鞋和梅枝上的雪沫,再象征性地半问不问:“本宫进去了?” “……好。”兰木哪敢拦她,立刻开了门,小声道,“主子还没醒,您多担待。属下在外头等,有事就唤。” 屋内的药味更重,苦涩浑浊,像是被泡在药罐里头。 谢重姒顿了顿,才缓缓走进内室,脱去冷寒的大氅,再寻个漆木上的瓷瓶将花枝插入。 仗着病患没法抗议,自作主张地摆在床头架上。 艳红的梅,给素净内室,添了几抹浓丽。 靠近内室,刺鼻药味反而平复了不少。 只余清浅薄荷和檀香味,似有非有,弥漫于空。 宣珏还在昏睡。睡得并不安慰,长睫轻颤。 鬓角发边,有冷汗沁出,冷色的肌肤上泛开病态潮红。 谢重姒坐在床榻上,缓缓俯下身,只感觉那薄荷檀香味更甚几分。 “……怎么搞的?”她小心翼翼地覆掌在这人苍白额头,被滚烫热度吓得哆嗦了一下,平复呼吸,近乎茫然地想:不会真熬不过去吧? 她按捺不住,恨不得去把明儿才会到的金繁趁夜揪来。 这么想着,也就起了身,但起到一半,倏然停顿—— 她垂在旁的手腕被人捉住。 谢重姒心头一跳,猛地抬头,只见宣珏像是醒了过来,迷迷糊糊看她一眼,又阖上眼帘。 额角冷汗从他鬓边划落,滚入侧颈,没入衣领。 ……不是醒了? 第(1/3)页